復陆慧润居士函一(一九四五年四月一日)

慧润居士凈鉴。来函具悉。各书收到，慰甚。目下交通梗阻，人心反常，邮件常多阁误。苏寄此间各书，亦每经一二个月始到。尊处之饬终津梁，不知现已收到否。尊款尚余二千五百圆，尽数作补助月刊费，甚善。今即照制收据附上，祈查收。森本无福短寿之人，一生别无所长。唯惜物与不骗人，两事，自信颇能勉行少许。惜物一层，不特用自己的惜，即用人的亦惜。例如五年前之局面，上海本埠，有无大关缓急之事，打电话，用人的，须费叁分。寄明信片，用己的，只须一分。则宁愿自费一分，不愿费人叁分。準此类推之事，亦颇有之。即此一层，殊觉今人多半反是。每见有等人，用己的，比森更加经济，用人的，则任意暴殄，而毫不顾惜。如此之人，决当折福减寿。森之能活到六十多岁，自命无他，即由惜物一事所感得。能令贱名有人喜闻，即由不骗人叁字所招致。不然，毫无德能，何由至此。居士拟将芜函，裱成册叶，真所谓宝驴粪作麝香。森闻之，不惟不生欢喜，反觉羞愧万分。森对写信，不特字迹潦草，即词意亦难免错乱。一因冗忙，二因无何紧要之事，多是叙彼此往返各手续，以为随便说清，彼此明了即已。莫说不易工，即能，亦无须求其工。此等芜函，自不用保存，更何有装裱之价值。今观居士思想，本为敬森而发。但森不特自己惭愧，且认居士为太痴。如决须为之，森山河远隔，亦无法制止。如裱成，他人观之，作何感想，森固不知为如何。若森看见，决定羞愧不已。森十八岁即舌耕为生。有学生家，新制器物，令森写年月及主人名字于上。当时不能不写，亦不知丑。过二叁年，偶见及之，真觉丑不堪言，羞惭无地。今对居士所主，若果成事实，大约亦当如是。愚见，以有限之储券，作此无益之靡费，何如移用于有利人物之处，俾森免罪戾，居士亦可广种福田矣。是否，望细酌之。復阮虔一函，亦由衷心所发，此亦不骗人之表现，实无足奇。

摘自民国叁十四年四月一日《弘化月刊》第四十六期，见《民国佛教期刊文献集成·补编》第六十九卷第四〇九页。